谁夜持山

#微古风，大纲流四不像，与主题无关，我是ooc选手请不要打我

#世界观奇奇怪怪用词奇奇怪怪我就是当代奇怪人（？）

谁要是去京城的郊区打听下微草堂，随便一个居民都可以指指那家飘着药香的朴素又不失其严肃的医馆。外面的栅栏早已掉下木屑，屋顶的砖瓦也会在雨天发出晃动的声响。有的人总是过于关注外在，但真正的能者一定会将能力用在需要的地方。

确实有很多人来打听微草堂，这可是京城甚至于全国最负盛名的医馆。它虽不在人来人往的街市，但它有王杰希——最有名的医生，仅凭其名就足以让无数昂头走路的达官显贵正眼相看。尽管如此，年轻的医生也会收些孤儿做外堂弟子，教习读书与医术。而对穷人，医药的钱两依旧是少收的，又或是用些采来的草药、几个菜饼子代替，赢得了民间一片赞誉。

只是少有人知道，微草堂存有内堂，而内堂的弟子则都有自己的猫鬼。

猫鬼法属蛊毒法的一种，此法是操纵猫鬼咒杀他人，不可说不恶毒。但再恶毒的法子在微草堂那边也有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，诗人在诗卷后，舞者在高台上，铁匠在作品中写下自己此刻的名。而微草堂世代传承，内堂弟子借着猫鬼完成属于自己的委托，就像他们的师哥师姐所做的一样，在江湖中打下自己的天地。

“但我依旧是一名医师。”

王杰希这样说的时候，神情没有丝毫变化。他依旧每天问诊，每天教导弟子，每天引领微草堂走向更好的未来。他好似从不为猫鬼之事所困扰，坦坦荡荡生活，以一个普通而又不普通的男人的方式。

乔一帆就是被这样的王杰希吸引住了。他是外堂吸收进内堂的极少数弟子之一，在那年，外堂的朋友们都以认识乔一帆为荣。每当乔一帆踏进微草堂，便会引来众多外堂弟子的注意，关系好的甚至会趁没人时用戏曲的调子给小孩唱恭喜，臊得他满脸通红——即使他们以为是学习更深的知识，全然不知真正的内堂究竟为何。

而乔一帆本人也踌躇满志，对闯江湖与猫鬼心生欢喜。怀着脱颖而出的喜悦与些许的年少轻狂无知自以为是，与好友高英杰共想未来，划得是微草堂与全天下。只可惜第一步就差点终止，原因是舍不得对猫下手，最终在王杰希的带领下终是成功绞杀，并在祭祀中悔过了七七四十九日，取得了自己的猫鬼，成了内堂的一份子。

但这都早已过去，两年来乔一帆的性子被磨平不少，而存在感也似乎随着时间渐渐稀薄。除去给师兄师姐端茶倒水外，他最爱的无非是回忆过去的生活——在他还是外堂弟子时的，在他刚成为内堂弟子时的，可总有另一些更为深刻的部分在脑海中不愿离去。

在乔一帆关于王杰希的记忆中，有那么一个难忘的夜晚。那时他尚是懵懂少年，初入外堂惯例夜诊远没习得防身的本事，却又偏偏遇到了糊涂人来微草堂抢劫。当王杰希出现的一刻，乔一帆竟讶异地想起了传说中的天神——眼前人虽依旧是绿袍裹身，但在危机中出手拯救的行为已如是。天神转过头看向凡人，声音沉稳：“防身之术不可无”。

就这样，王杰希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。

如果说乔一帆心中的王杰希是木石所刻成的，那么王杰希心中的乔一帆就是河水洗刷出的。乔一帆的悟性一向高，即使微草堂外堂弟子众多也能很快脱颖而出，成为核心一员。他的草药和王杰希的名声一样走遍天下，而本人却从未离开过微草堂——乔一帆的性格与能力本就不适应猫鬼法存在的地方。他像河水一样温和，也如河水一般坚韧，又有着这个年龄应有的善良纯真。

好吧，王杰希清楚乔一帆不适合微草堂，但这已经迟了。起初，王杰希以为乔一帆是又一个新晋的天才，但内堂弟子永远是眼睛最尖的。过不了几天，乔一帆已经停止训练给柳非一众人端茶倒水了。

忍忍就会过去。乔一帆这样认为，他从不反抗。

终有一日，王杰希记起了那个河水般的孩子，但他早已站在微草堂的对面。乔一帆走得悄无声息，他甚至不记得他是何时退出了微草堂，也不记得他是如何与那位叶修走到一起。但他知道，叶修或许就是最适合乔一帆的人，也唯有叶修能让河水露至阳光下散发粼粼波光。

乔一帆不再是那个总是端茶倒水的存在感薄弱的少年，他和他的猫鬼以不同微草堂的方式闻名天下。这个险些被生活抛弃的人啊，他从云端跌落，曾被欺侮过，被命运玩弄过，但他从不曾放弃。在两年前的夜晚——那个江湖相聚的日子，命运把叶修带到乔一帆旁边——就在乔一帆无助哭泣的时候。

乔一帆必须离开，王杰希清楚这点，他不适合微草堂。但是亲眼见到他站在对立面，心中多少还是五味杂陈。王杰希不清楚的是那夜乔一帆是怎样离开的微草堂，除了高英杰无人送行，拎着领囊的身躯在风中显得有些瘦弱。他多次回首，多次回首，站在那里的只有高英杰，而绝不会出现他心中百般想念的王杰希。

“再见。”连两个字也被风揉碎了。

或许是结束了吧，没有人知晓有一个少年曾爱过那个男人。再也看不到那个小心翼翼的乔一帆了，他畏缩的一面逐渐消失，眼里的光是那样明亮——那让王杰希熟知的谨慎中的一抹朦胧的惆怅不见了，那里蕴着的是明快而活泼的笑意。这一定是因为叶修和他所在的兴欣，王杰希满怀不快地想。可是他该从哪里说起呢，他凭什么生气呢，他又算得上是乔一帆的什么人呢？

应该去找他，或者去理清思绪。王杰希险些想出了神，他在与自己的思考作斗争。可乔一帆早早就想好这些事，他已然有了全新的生活，他有了值得托付后背的友人，有了可以全心全意指点他的前辈，他的生活是那么美好——

这就够了。

漆黑的猫鬼出现在王杰希身旁，他默默无言地起身开门，于是黑夜就倾泻了他一身，连带着他漆黑又可爱的猫鬼一同消失了。